去田野花林与练市人民资讯

□马越波

“七九年秋,父亲开船从水口出发经运河到练市西栅,左转进入内河停靠在南岸的竹木埠,此后一年里,我就吃住在这里。清晨从南岸过西成桥到北岸,穿过西街,就到了练市小学东门。”

这是去年秋天,我为练市小学百年校庆所写《求学补记》的开头。

水口即花林,是我小时候的名称,在去练市小学求学以前,我在水口公社东堡村小上学,那是一所建在田野上的学校,一排平房,应该有三间教室一间教师办公室。平房后面是桑树地,稻田,前面是泥地操场,连着东西向的大路,路南面是灌溉农田用的沟渠,然后又是桑树地,稻田。四周一里地内没有村民的房子,我家离学校不远,每天清晨,顺着小路,田埂,大路,走十几分钟上学,遇到下雨天,会赤脚走,穿着雨披,踩着泥水,直到父母给我买了小雨靴。

对我来说,田野并不是一个概念。几天前我写这个稿子的时候,身体有一种颤动,我感觉到一种凛冽和不安。田野是在何种程度上和我相连的?我对于田间的劳作并未深入到和我同龄人一般,他们有的小学毕业即辍学,有的读完初中后回到家里担负起田地的耕种。而我,只是在初高中的暑假里,参与到农忙双抢,那是非常疲倦的十几天,不会有浪漫和抒情,落日余晖,平常如旧。

在其后的八十年代,水口改回古名花林。花林有过剪兔毛贩卖的几年,各家各户四处奔波。又经历过织布机时代,村子里各家各户昼夜不停的机械噪音。前几年练市开始建设新农村,今年初,我回到花林旧宅,村上几乎所有的老房子都已经拆掉,一片废墟正在平整中,留下零星的几棵大树,在村河南岸,其中一棵本是我家房子后面的,我记得造那个房子的情形,递砖,上梁,铺瓦。

现在,我们家也申请了新农村的房子,不知道为什么,花林又改名成了水口。水口新农村就在一条河的旁边,中运河的支流,那里曾经有一个轮船码头,苏杭班在这里经练市到杭州。我那天是奔跑着爬上河边的高堤,摔了一跤,以为自己还是少年,看到河水,我喘着气站立在那里望着它,想坐下来,躺下来。我知道河的对面,田野上,曾经有一座白华楼,“白华菅兮,白茅束兮”,它是前贤茅坤的藏书楼。

顺着河流往南,就是练市镇,从客运码头穿过西街,沿着练溪往东,经过粮仓,是练市中学。里面有一个茅坤文学纪念馆,一个练溪文学社。从客运码头往西,过含山,山顶是建于北宋元祐年间的含山塔,再往西,和苕溪相接,达湖州。从客运码头往南,即中运河,经新市,塘栖,至杭州拱宸桥。

这就是花林,练市在杭嘉湖平原上的位置。我的父母已经老了,住在练市镇的一个小区,我的母亲在一个人的花林广播站工作了很多年,我的父亲挑着担,开着船在花林各村放电影,后来建了花林电影院。现在这些都已经没有了。他们都曾经在练市中学求学,六十年代初辍学。他们喜欢唱歌,喜欢越剧,也喜欢读书,《红楼梦》和《三国演义》是这片田野上仅有的流转。爱和不爱,幸和不幸。《归安县志》卷六区庄村镇记,“练市镇,在县东南九十里,连市古曰巡莫又名练溪,宋南渡时设酒坊以课税元明置巡检”,“一区十一庄,练市镇北,花林”。

沈从文先生年写过一篇《我的写作与水的关系》,里面有一条辰河,文章结尾提到了海。这或许是一个必然的过程,意外地,几年前我搞错了地名去了北大西洋的法罗群岛,然后又去了波罗的海上的法罗岛,在岛的尽头,一个偶遇的建筑师带我翻捡石块,指给我看里面冰河纪的生物。那天晚上我写了《龙女牧羊》的最后一节:

坐下来,记不真实的天鹅

海面游荡

我穿过良渚上的林子想迫近你

而它展开的并不是这些

崎岖小道到了终点

碎裂的石砾摆满海滩

小树长在那里,不会长大

可是这并不是你

海外荒凉

一个乡村男孩知晓的只有光阴

在平原上走动

祝愿我的乡村可以宁静,可以富足,可以知书达礼,虽然我并不明白它现在的重建会以什么样的面貌完成,而延续。祝愿“去田野!艺术驻地计划”练市项目,希望着它在那里有不一样的凝视,看到并激发出那里长久存留的话语。

辛丑端午草于紫桂

马越波湖州花林人。曾就读于浙江大学机械系。主编诗刊《北回归线》(-)。有诗集《十五人集》(合著)《阿波诗歌自选集》《晨昏》。

“去田野!”艺术驻地计划是一个全新的公益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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