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名高中生在山里离奇失踪,调查时山上乱葬

1

汽车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行驶了近四个小时,等好容易到站,林珂一行人都快被颠散架了。

他们位于某个山里,破败的车站连个小卖部都没有。

“我去,早知道不来了,待家里吹空调多舒服,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不会连风扇都没有吧?”有人发出不满的抱怨。

牵头的那人生怕朋友们一生气又搭车回去,赶忙应着,“风扇有,怎么没有?不都跟你们说了吗,这地方有山,山里有河,河里有虾,虾里有屎,屎里有……哎呦喂!”

一群人还没等他说完就扑上去给他一顿胖揍。

林珂戴着草帽蹲在一旁,嗓子干得快要冒烟,T恤被汗浸湿黏在背上,时不时还被蚊虫叮咬。刚在车上没有空调,闷热得让人想跳脱衣舞,自带的矿泉水早喝了个精光,这破地方又没有卖水的小店,林珂怀疑,自己说不定下一秒就要昏倒在这了。

恍惚间,他看见前面那个身穿白衬衫的小帅哥站在站门口,东张西望好像在等人。那小帅哥是真帅,看起来十六七岁的模样,一张精致脸跟电影明星似的,就是看起来太冷酷了,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那小帅哥手里有瓶矿泉水!

林珂的眼神一下就黏在那瓶水上不动了,双腿更是不由自主地朝小帅哥走过去。

“嘿哥们,给口水喝喝呗!”

林珂话刚说出口就觉得不对,这痞痞的语气怎么跟“嘿哥们,借点钱花花怎么样”的小混混经典作死台词出奇一致?想到这里他舔了下干裂的嘴唇,从兜里摸了几块钱递过去,解释道:“说错了啊,不是白喝,我买,我买!”

小帅哥手里的矿泉水最多就喝了半口,林珂盯着里面纯净无垢的液体猛吞口水。那小帅哥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大概也觉得他是渴到了极点,伸手就把水递给他了。

林珂欢天喜地地接过来,咕噜咕噜喝了个干净。等喝完了他才觉得水的味道有点奇怪,就像……口臭?

2

远方道路上升腾起一股黄沙,像电视剧里的沙尘暴,还伴着“腾腾腾腾腾”的有节奏的声音。

众人翘首以盼,看见一辆拖拉机正朝他们驶来,烟囱里冒出滚滚黑色浓烟,喷了一群人满脸。

等拖拉机停在众人面前,林珂意味深长地望着那位牵头的好友,“赵小四,这就是你说的豪华座驾?”

赵小四摸摸脑袋笑得很憨厚,“对俺老家来说,这真的够豪华了。”

于是可怜的赵小四再度遭朋友们无情暴打。

漫长的暑假,林珂本打算在家陪陪姥姥和妹妹,顺便去哪打工挣点零花钱,没想到那倒霉熊孩子赵小四非求着他们哥几个陪他来山里,说是爸妈硬要他回老家看望奶奶,可老家没网又没朋友,无聊得要死。

出于道义,林珂几个居然真的来了。

拖拉机载着他们走了一程,大约下午五点多,把他们丢下去扔在一个山脚里。开车的师傅说,接下来的山路只能他们自己走,拖拉机上不去。

这次赵小四没等朋友动手,自己给了自己一拳头。

山路蜿蜒曲折,到处是坑坑洼洼的土包和废弃的茅坑,林珂好几次都差点摔下去,幸亏旁边人拉住。

“哎,小四,那是什么?”朋友突然指着前边问。

林珂跟着望过去,那前面不远处有一大片隆起的土包,四周光秃秃的没有树木,只插了不少白旗,旗杆上又绑着牛眼大小的铜铃,微风一动就跟着叮叮当当地作响,在寂静山野格外诡异,加上天边血红的晚霞,看起来竟有点恐怖片开场的感觉。

“乱葬岗知道吧?听说以前日本鬼子进村杀了不少人,尸体都堆那了。”赵小四随口说了几句,又自言自语道:“靠,好像走错路了,怎么走到这来了?”

众人:“……”

听说前面是乱葬岗,大家都提议换条路走,毕竟黄昏时节走坟场是件挺瘆人的事。但赵小四委婉表示,他们已经花了不少时间,返回去再走一程估计天都黑了,而只要经过坟场,再走个十多分钟就到了。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挣扎,大家一致决定继续往前走。

虽说林珂等人都是新世纪受过高等教育信奉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年轻一辈,但迷信主义根深蒂固,加之从小受恐怖片荼毒,他们对坟场一类的还是有种莫名的恐惧。

为了调节气氛,众人一边走一边引吭高歌:“菠萝菠萝蜜……”

换气的时候,林珂突然听到一声荡气回肠的戏腔子,也不知道是谁唱的,混在“菠萝菠萝蜜”里有些突兀。

“你们谁还会唱《汉宫秋》啊?”他打趣道。

“什么秋?《秋天不回来》?”有人茫然问。

“就是‘呀!不思量,除是铁心肠’。”他学着哼了两句,“我刚听到了,你们谁在唱?”

赵小四脸色苍白,哆嗦道:“这里除了你谁会唱啊?别吓我们啊!”

他们几个都知道林珂的外婆喜欢唱戏,京剧越剧样样都能哼上几句,林珂从小耳濡目染,会唱也不奇怪。

林珂没再说话,以为真是自己听错了,催着大家别再耽搁继续赶路。

于是一行人又开始唱:“道,道可道,非常道……”

呀!不思量,除是铁心肠,铁心肠,也愁泪滴千行。

……

所有人一瞬间闭紧嘴巴,听见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的缥缈女声,唱着刚才林珂哼过的戏。

林珂只觉得毛骨悚然,磕磕绊绊地问,“咱们里面……谁,谁是女的吗?”

他这问的都是废话,大家可都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他们屏住呼吸,听见那女声还在乱葬岗上空飘荡,由远及近,由低到高,好像远在天外又好像就在耳边,将一曲《汉宫秋》唱得婉转凄凉。

美人图今夜挂昭阳,我那里供养,便是我高烧银烛照红妆……

几个人围成一团背抵着背,冷意从浑身每个毛孔直窜出来。

就像有台老式录音机放在空旷的坟场里,伴着戏腔子传出各种声音:铜锣的敲击声,唢呐欢快嘹亮的声响,琵琶的凄美苍凉掺杂二胡的悲鸣……

风一吹过,白色旗子跟着晃动,投在地上的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黑压压的一层接一层翻滚,像极了在台上咿咿呀呀哼戏的花旦丑角……

林珂根本迈不动腿,他感到有一道犀利的视线直直钉在他脊背上,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一样凶狠。

“小……四……”一股惧意直冲到脑门,林珂艰难回头,他记得赵小四就在他身后,两人虽然背没有靠在一起,但还能感受到彼此背上的热度。

可现在他背后根本什么都没有!

这个认知差点让林珂崩溃,不仅如此,就在扭头的刹那,他明明看见身后不远处某个土包里,冒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不,那甚至不能说是“眼睛”,就只是两个泛着青光的“窟窿”!

我特来填还你这泪揾湿鲛绡帕,温和你露冷透凌波袜……

林珂不由自主地去拉旁边人的手,哑着嗓子说,“小四他……”

他又愣了,因为伸出去的手扑了个空,没捞到任何人。

天生下这艳姿,合是我宠幸他,今宵画烛银台下,剥地管喜信爆灯花……

戏腔子声在耳边越来越大声,就好像有人贴在林珂耳朵旁唱戏,震得他耳膜子都在疼。

一行七个人,现在只剩下五个。

林珂背对着其他人,浑身都止不住颤抖。

他终于发现不对,不仅仅是这个鬼地方,还有他身后的人。

另外四个人太安静了,从头到尾一点声音都没有,不知道恐慌不知道畏惧,就呆呆立在那跟个木桩子一样。

他低头看地上的影子,现在只剩下四个。

“阿毛……”

“老鳖……”

“大胖……”

林珂声音抖得不成调,他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但现实给他泼了很大一盆冷水。

他每叫一个名字,地上的影子就消失一道,直到最后,偌大的坟场只剩他一个人。

3

林珂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四五点,土屋里除了医生还有警察。

原来赵小四的大伯跟他爸通过电话,知道七个孩子要到老家玩,但等到晚上都还没见着他们到家,给赵小四打电话又没人接,怕路上出了意外就沿着山路去找。等走到乱葬岗那边时,却看见林珂一个人傻坐在坟包上,其他人不见了踪影。

赵家大伯知道这事不对劲,立马发动全村人夜里举着电筒火把到处找孩子,甚至连乱葬岗都翻了个遍,但就是没见着孩子们。

六个高中生在山里走失一案在当地很是轰动,警察很快接手,但目前仍没有任何头绪。

林珂受了很大刺激,醒来后痴痴傻傻,一个劲念着“唱戏”“影子”,医生只当他是发高烧导致神志不清,卯足了劲给他开药吃。

之后等他清醒点了,警察来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林珂一口咬定是遇着鬼了,把记忆里发生的点点滴滴全告诉了警察,但压根没人信。

荒山野岭的听到有人在唱戏,然后几个孩子听着听着就没了?这事怎么听怎么荒唐!

其实林珂自己也觉得匪夷所思,等睡过一觉,记忆越来越模糊,好像一切都是他的臆想,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到后来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搜救工作还在进行,大山复杂的地形增添了很大难度。几个朋友的家长纷纷从外面赶来,林珂打电话给外婆报过平安,也加入搜救行列。

但他只是个高中生,起不了什么作用,唯一能帮上忙的就是仔细回忆那天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林珂坐在乱葬岗附近,现在这里漫山遍野都是搜寻队的人,又值正午,倒没什么好怕的。

他肯定那天哥几个就是在这分散的,因为这条路之前发生的一切都还记得清清楚楚。他记得大胖当时指着某个地方说了什么,然后小四说“错了”。

到底什么错了?

林珂百思不得其解,直到耳畔传来铜铃清脆的碰撞声。

铃铛,白旗,坟地和戏曲!

林珂猛地从地上坐起来,动作之激烈把旁边的赵家大伯都吓了一跳。

“叔叔,那边是什么地方啊?”

赵家大伯愣了下,“啊?那边?那边是乱葬岗,当年日本鬼子进村……”

林珂一下子如坠冰窖,因恐惧而被压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全部回归。

他捏着衣角,额头上冒出颗颗豆大的冷汗。赵家大伯以为他中暑了,赶忙叫他回去休息。

但林珂此时什么都听不见,除了空气中若有似无的淡淡戏腔:

恁的般长门前抱怨的宫娥旧,怎知我西宫下偏心儿梦境熟,爱他晚妆罢,描不成,画不就,尚对菱花自羞……

只眨眼的功夫,天空就暗了下来。林珂站在人群中,但又被抛弃在人群外。他仿佛置身于旧式电影里,重重人影在泛黄的画面来回涌动,动作僵硬缓慢好似提线木偶,他立在过往人潮中,明明周遭人声鼎沸,但他什么都听不到。

赵小四隔着人群站在很远的地方朝他招手。

林珂说不上是何种感受,明知道不能过去,但身体却被吸引了般往赵小四那边移动。

不止赵小四在,老鳖在,大胖也在,所有人排成一排站在他对面,都在朝他招手。

地上的影子不是他们的,而属于一个身穿戏服的纤细身影。

近椒房,月昏黄;月昏黄,夜生凉;夜生凉,泣寒螀;泣寒螀,绿纱窗;绿纱窗,不思量!

最后一声铿锵有力,林珂的身体彻底不受控制,他看见赵小四嘴角略略勾起,眼珠子泛白,缓缓说:

来呀,来呀。

4

“喂。”

一道清朗的男声猛然插入,林珂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发现一只手搭在他肩上,手的主人正站他旁边。

“别被拉过去。”

林珂眨了下眼,“你是……车站那个给我水喝的?”

少年看他回神才把手伸回去插进裤子口袋里。

“我刚才?”林珂哆嗦一下,突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我看见我朋……”

少年微不可察地点点头,“我知道,他们要带你走。”

这个“走”是去哪里,林珂再笨也猜到了。

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拉开衣领透气。方才一幕给他打击太大,他需要点时间缓缓。

少年见他没事了,提脚就想走。

“大侠别走啊!”林珂眼疾手快一个猛冲抱住少年大腿,也不顾周围诧异的目光开始鬼哭狼嚎,“大侠啊,救命啊,我朋友们就靠你了啊……”

经过这么一出,林珂虽然不确定少年到底何许人也,但也明白他绝非常人,从知道他会被“带走”这一点可以看出来,少年说不定就是传说中神秘莫测的得道高人!

就是年纪小了点。

少年面上没什么表情,但内心很烦躁。天气本来就热,他这一身长衣服长裤的,再被人一抱感觉衣料都贴身上了,于是毫不留情一脚把林珂踢得老远。

被踢飞的林珂刚落地又滚进某个废茅坑里,里边虽然没有人的排泄物但也盛满雨水牛羊粪之类的,他就此悲剧了。

夜里,洗完澡的林珂坐坑上擦头发,一面吃惊地问,“夜探乱葬岗?”

少年坐在窗户边,拉开背包检查道具,冷冰冰道:“嗯。”

“……我需要一个理由。”

少年这才抬头扫了他一眼,“你被看上了,能开门。”

看上了?开门?林珂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夜里快十二点,两人站在乱葬岗里。

黑漆漆夜色下,偶尔几缕蓝色鬼火飘来飘去,虽然知道那只是磷化氢遇着氧气的产物,有充分的科学证明,但林珂还是止不住害怕。

“开门。”少年简短吩咐。

林珂愣了十几秒才发现他在对自己说话,但茫然四顾根本没发现哪有门,于是小心翼翼对着空气喊:“芝麻开门?”

没反应。

林珂鼓足了气又喊,“芝……麻……开……门!”

夜深人静,阴风阵阵,白旗上的铜铃叮叮作响,连带树叶扑簌簌的声音都格外清晰。

眼看少年默默后退一步抬脚对准他屁股,林珂立马敏捷地往前一蹦,嬉皮笑脸道:“嘿嘿,你踢不着。”

话音刚落,从远处又响起某种声音,似乎是女性在吊嗓子,凄美幽怨,婉转灵动。

四周景致极速变幻,只眨眼功夫,坟场上土包白旗通通消失不见,他们好像站在一个临时搭建的简陋戏台下,昏黄的灯光在场地上摇曳,红布帷幕后有很多影子在走动,仿佛即将登台表演的戏子们正做着准备。

“嘻嘻嘻……”

尖锐的嬉闹声顿了一下,接着有人啪啪拍手,林珂周围立马出现各种乐器,大鼓铜锣二胡马头琴等应有尽有。竹制的桌椅看起来已经有些年代,桌上有茶壶和糕点,似乎正等客人品尝。

“开始了。”林珂吓得半死时,少年冷静地说了句。

“开始……什么开始了?”林珂紧紧拉住少年的袖子,努力不去看桌上没人操作却在倒水的茶壶茶杯。

“唱戏。”少年皱了下眉,果然他一说完,那红色帷幕就缓缓拉开,露出里面的人来。

乐器声骤停,只剩优柔缠绵的唱腔在旷野里飘荡。

当唱戏的“人”出来时,林珂呼吸都快停止。

那“人”穿着绣满桃花的藕粉色戏服,描绘精致的五彩脸谱,步伐轻盈曼妙,兰花指高高翘起,情动处水袖一挥一抖,颇有几分撩人韵味。

可林珂却震惊到无以复加。

“那不是,不是大……大胖……”

他呆呆看着台上唱戏唱得入神的“大胖”,舌头都在打结。

身形还是大胖的身形,只是那动作神态,明明就是女子!

而从“大胖”口中发出的声音,毫无疑问也是女声!

一曲终了,台上的人鞠了躬,朝林珂盈盈一拜。

再抬头时,大胖半张脸都藏在阴影里,一只眼睛里全是浑浊的眼白,瞳仁不知去向。

“过来。”他面无表情对林珂说。

啪!

像是飞蛾触到烛火发出的血肉炙烤声,紧接着台上台下所有灯光一盏接一盏熄灭,浓黑如墨的夜色瞬间将场地完全包裹。

黑夜中,大胖和其他几人惨白的脸出现在林珂面前。

“过来。”其中一人说。

林珂清楚看见,从黑暗里抛出的水袖拉扯着朋友们的手臂,机械而规律地晃动身体,一遍遍重复,“过来,过来”。

林珂全身冰冷,仿佛深更医院摆满尸体的太平间,手心冷汗沿着手指成串往地下滴。

“……”他动动唇,喉咙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就在恐惧快把甚至全部神智吞没时,他听见少年低低念了句类似咒语的话,然后一眨眼的功夫,眼前景象全部消失不见。

5

“那地方有问题。”林珂跟负责失踪案的大队刑警说。

大队刑警姓高,年过半百什么案子没遇着过,但这次事件让他实在焦头烂额,因此不愿意放过任何线索,更何况提供情报的还是当事人之一。

“没关系,你慢慢说。”高队递了杯水给还没镇定下来的林珂。

林珂把来龙去脉又详细解释了番,但高队还是不信,就在他急得抓耳挠腮时,少年淡淡开了口。

“所有的答案,至少有个人很清楚。”

赵小四的奶奶是整个村里年纪最大也最德高望重的人。得知孙子失终后,老人家一直跪在佛堂念经祈祷,好几日都不曾出门。

当林珂带着高队和少年找上她时,老人泪眼婆娑,长叹一声“都是命啊”,然后将过去的事一一道来。每天读点故事app作者:云过暖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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