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袖头套厚厚的妆,站在台上唱就像桑拿

钱江晚报小时新闻记者余雯雯见习记者柳依然通讯员许丽丽曹民“这不是,那不是,真真是难坏我梁玉书。我到底不是蓬莱仙家子,今日里难猜娘子心中事。”8月17日午后,杭州黄龙洞戏台上,演员边彤和陈杨杨顶着38℃的高温,穿着厚重的戏服,正在表演《盘妻索妻》里的一段折子戏《花园会》。台下,十几个戏迷三三两两地站着,有些摇着扇子晃着脑袋跟着一起唱,有的拿着手机录像记录。每次唱到精彩处,戏迷们便会鼓起掌来。半个小时的演出,鼓掌有十来次,这份热情远远盖过了高温。受疫情影响,在经历了漫长的待机后,杭州黄龙越剧团终于在今年端午节后慢慢恢复正常演出。同样因为疫情防控,剧团暂时只在周一、二、四演出。下午的越剧场,表演时间从2点半开始,大概持续半小时。这个8月,杭州非常热。可是剧团的演员们都一直坚持演出,她们说,能给大老远跑来捧场的老戏迷们,送上一份内心的清凉,值得。1】一个半小时化妆、戴上重重的头套,只为上台半小时午后1:00,离演出还有1个半小时。边彤和陈杨杨在化妆间准备,剧团中青代的边彤演小生,这次扮演梁玉书;年进团的陈杨杨是花旦,扮演谢云霞。越剧表演前的准备,化妆是最费时间的,就算是像她们这样有十几年戏龄的老演员,完成一个扮相需要至少1到1个半小时。所有演员都会自己化妆,剧团也有学越剧出身的化妆师,这次陈杨杨就请师姐唐吉晶给她化妆,边彤则是自己画全妆。边彤正在上妆隔离、粉底、散粉、胭脂、眼妆、阴影、定妆……越剧的戏妆更加浓厚艳丽,光是散粉,就涂了厚厚几层,被陈杨杨戏称“脸上就跟刷了油漆一样”,她比划说,一般刷散粉的时候,都是使劲闭眼屏住呼吸,如果不小心吸进去会难受。除了厚厚的粉,眼部是最要突显的部位。花旦要显现媚态,眼睛需要撑大,双眼皮贴是少不了的,还有长长的假睫毛,最后一笔浓浓的黑眼线。越剧上妆着衣,每个角色的步骤都有所不同,十分讲究。比如花旦,脸部妆容之后,先戴头套,再穿衣服。小生不一样,妆容之后先套外衣,再戴帽子。网住自己的头发戴上头套花旦戴头套前,得先把自己的头发网住,四周紧紧地围上黑发带,最后在额头贴上胶纸提拉脸型,再把一两斤重的头套戴上,鬓发位置用胶水固定。用胶水粘住头套的鬓发“夏天戴头套还是比较难受的,因为头皮一冒汗就很容易痒,又没办法挠,得忍着。”2】亲历戏服有多热?分分钟想把水袖捞起来妆容搞定,接下来要套上衣服、鞋子。“第一道打底的是水衣水裤,一般夏天选雪纺的料子为主,有些演员自己会备丝绸缎面的,稍微凉快些,就是难打理。”和原来设想的里三层外三层不同,现在的戏服,大部分都是一件套的。演员一般只需要在水衣水裤外,再加一套即可。当然,还是有不少细节,比如边彤在穿戏服前,需要在脖子上围住搭领,“夏天围着就跟戴了围脖一样热。”还有一件束胸背心,是演小生必须穿的,虽然是夏天薄款,因为勒得紧,会很闷热。再套一件有夹层的外衣,总共算下来,三层半。“戏服大部分都是定做的,丝绸材质,而且都选了丝绸面料反面的亚光面做的正面。丝绸是不能洗的,一洗就有水印,所以夏天演员一下舞台,衣服卸下就要挂着做晾干处理,脏了再拿去干洗。”负责服装的唐吉晶,聊起戏服来,头头是道,“演出最难过的季节是夏天和冬天,夏天穿着太热,冬天穿着又太薄。有些演员夏天一演完,真的就像从水里出来的一样,最里面一层全湿掉。”穿戏服究竟有多热?小时新闻记者也尝试着穿了穿。穿一套比较凉快的花旦服饰,套在自己的衣服外面。上身一件对帔,下身一条马面裙。马面裙要贴在胸部以下腰身以上的位置,前后两片用细绳绑紧,按照标准穿,对帔里面会有一个小肚兜,记者此处就省略了。穿好之后,小时新闻记者站在舞台旁边候场区五分钟,身上就开始冒汗,最难受的地方是手臂,分分钟想把一米多长的水袖捞上来挂在肩头,实在是太闷了。小时新闻记者穿上戏服大热天演戏,剧组也有人台上中暑昏倒。“演着演着就晕倒了,没办法,只能中场休息五分钟,抬到后场给她脱下衣服拼命扇风。”“还要继续演吗?”“当然要,稍微休息一下就继续上场了。”陈杨杨说,做她们这行,真碰上“万一中暑”,大家第一时间想到肯定是“在台上不好看”。所以,在这一行干,保持身体健康已不仅仅是自己的事,还关乎职业素养。3】酷暑挡不住老戏迷的热情,高温天听戏听的是老杭州的情怀下午2点30分,舞台幕布徐徐拉开。扮演梁玉书的边彤一出现,早早赶来的戏迷们便聚到台前空地上。台前的观众不多,十几个人但个个都是“真爱粉”。他们要么聚在台前,要么在树荫下听着,还有的找个台阶坐下来听。大家都是有备而来:折扇是必不可少的,一边听戏一边摇扇子跟着哼唱,那是一种感觉。围在戏台前的戏迷们穿着短袖短裤的周大伯唱得忘我。73岁的他中气十足:“听了几十年越剧,这场经典剧目我张口就来的。”他的旁边站着70岁的老伴,两人坐了40分钟的公交车赶来听戏。“我经常来捧场的,现在人少,主要是天气太热了,凉快一点人就多起来了。”周大伯是黄龙越剧团的忠实粉丝,他说演员可以春夏秋冬坚持下来,作为戏迷照样能老远赶来看戏:“她们老演员了,演得很好的。”从文一路赶来的韩宝善,对舞台上的演员也很熟悉:“我是他们每个人的粉丝啊,每个人都认识的,你看着这个边彤,在这里很多年了,她是唱尹派小生的。”退休10年的韩宝善,听戏十多年,他说很佩服这些演员的敬业,“以前这里的演出是天不间断的,关键演得又好,我每周都要来的,给他们鼓掌。”旁边扇扇子的周大姐悠哉地说出了戏迷们的心声,其实来听戏,就是一种情怀,一方面真心喜欢越剧,另一方面,也是碰碰知音,大家不时见面,聊聊戏,聊聊家常,蛮好。4】站在舞台上像在桑拿房,一下戏台就一路狂“卸”在久久没有散去的掌声中,演出结束了。台下的戏迷依依不舍,边彤冲进服装间一卸下外套,就奔进对面的化妆间,一路走一路卸,不到一分钟,就把搭领、水纱等一股脑地卸了下来,“太热了,不赶紧卸掉熬不住了。”卸掉胶水的脸部“头套戴着,头皮全是汗。出汗最厉害的地方是胳肢窝。”陈杨杨说今天脸上妆化得好,没花掉,但是身上全是汗,“舞台是室外的,没有冷气,戏台上还打着光,整个演出的过程就像站在桑拿房里。高温天,团里也很体贴我们,基本上演文戏为主,动作幅度小,稍微好点。”陈杨杨在《追鱼.书馆》里的造型边彤一边卸妆一边指着她的眼睛说,眼白出血,有点结膜炎。“妆画得浓,眼线很厚,卸妆水难免会进眼睛。”她拿着卸妆膏,勾出厚厚一坨,抹到了脸上。和化妆一样,卸妆也是要卸好几遍。用手掌手指抹掉脸上厚厚的粉彩,还要用卸妆棉,仔仔细细地清理细节边角的遗留。边彤正在卸妆卸完妆的边彤有些郁闷,因为下巴上细细地冒出了小疙瘩,这是过敏了。“夏天容易过敏,毛孔张开,妆这么厚堵着了。”边彤平时不化妆,尽量让皮肤休息。卸妆结束,工作还没结束,她得把湿掉的衣服洗干净、晾晒。第二天早上8点来团里,先练走步唱腔,然后彩排的彩排,演出的演出。“唱越剧就是这样,每一天都要练基本功,一天都不能少。”边彤说。本文为钱江晚报原创作品,未经许可,禁止转载、复制、摘编、改写及进行网络传播等一切作品版权使用行为,否则本报将循司法途径追究侵权人的法律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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