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文娱专访柳浪闻莺导演戴玮

“非不为也,实不能也”,在面对命运无常与艰难选择时,坦然接受亦是一种成熟后的从容——这也是戴玮人生观的一种投入。而影片之所以留下开放式结局,也正是在给予观众一个思考空间:如果你身处这样一个时代,或在当下面临同样的困境,你会如何选择?

作者:蓝二

编辑:王子之

版式:王威

《柳浪闻莺》导演、编剧戴玮

在3月遇冷的院线中,一部文艺小片《柳浪闻莺》因自己的独特性,拥有了声名。

女性意识、越剧兴衰、东方美学、诗意爱情……一方面,影片自身是个表达富矿,它丰富的话题空间为自身吸引到了更多的观众,以及观后的讨论回响;另一方面,即便从表层来看,影片在东方文化意境中塑造出了一段颇为唯美又伤感的爱情故事,也在当下市场中形成了一种特殊的存在。

在导演戴玮看来,观众自然可以将它视作一部爱情片,但对于她来说,这部作品核心所讲的是“一个探究复杂人性的现实题材故事”。

《柳浪闻莺》改编自作家王旭烽《爱情西湖》的其中一个中篇小说,原小说以男主人公工欲善视角,讲述了他与两位越剧演员垂髫与银心的故事。作家洞察世事人心,在传统衰落与市场大潮的夹击下,追梦中的垂髫将自身与周围人都化为薪柴投入火焰的极端艺术家性情,一心向上奔前途的银心的现实世俗,在事业生活情感上都温吞不决的工欲善的左顾右盼,使得他们都处在受时代波及也因自身局限而“出不来”的困境中。

对于戴玮来说,这部小说所对应的上世纪90年代是她充满了怀念的时代,而那种熟悉的、人们对生活的渴望,“更是扑面而来的”。

在读完小说之后的很长时间里,戴玮“老惦记着”,脑中经常不由自主构建这些人物——“他们是什么样子的,穿什么衣服,脸上是不是有雀斑,有的时候挺难看有的时候却特别地光彩照人”——这使她明确感受到了自己的创作冲动。

一个人物不多、时空有限的故事,改编起来有自己的“坎”。一方面,三个文学性很强的人物,若直接落到大众影像中,会是浑身毛病——工欲善可被俗称“渣男”,垂髫的行为太偏执,银心又容易变成扁平的功利;在这样的人物与他们的关系纠葛中,电影故事似乎不可避免地会走向狗血。与此同时,戴玮又希望将影片改编为女性视角,那么如何围绕垂髫银心写出她真正想要的东西?

兜兜转转几番,在戴玮与年轻的90后编剧孟雯婧的合作中,一个火花出现了:她们试图将垂髫银心向当下年代靠拢,让她们的价值观与今天的年轻人打通,令今天的观众能够接受和理解她们的想法和困境。

于是,一方面,她们在垂髫银心工欲善身上塑造更立体更丰满的形象,将人物从道德困境中往回拉,传递更温暖和正面的信息,更明确地强化垂髫与工欲善的爱情,保护一种“纯粹”;而另一方面,不怕呈现悲剧性,将人物生活与情感的纠葛更准确地放到时代的裹挟力量之中,呈现残酷、挣扎、无力。

心向阳光,而身有无奈,这是戴玮对三个人物的最终定性,也是她对跨越时代的人们处境与心理的捕捉。

“在前期创作时,我们尽管为垂髫银心都撰写了丰富的前史,她们的家庭背景、成长过程,但最终我们并没有去比如围绕垂髫做‘一位艺术家的成长史诗’,我们想做的就是大时代下的小人物,他们乐观也好悲观也好,哪怕他们最终沉沦也好,那都是他们真实的生活状态和命运。”

这恰好也对应着戴玮自身在作品创作上思想的变化,早在10多年前,当她做着自己的早期电影作品时,她追求的是人物的“与众不同”,用力实现着一种设计感,为人物创造种种特殊境遇与成长;而到了今天,人生观的延展,让戴玮更想实现的是“自然”,是真实的“普通”,能够传递更普世的价值。而在其间,人物们对于奋斗、生活、情感的行动选择,更能折射出人性真实的多面与复杂。

在影片中,垂髫与银心二人最终都放弃了与工欲善的情感,在戴玮看来,这代表的都是两人的成长。银心的放弃,源自对自己这段不对等情感的清醒否定,及对垂髫与工欲善情感的保护;而垂髫的放弃,则基于自己困境不愿对别人的牵累,以及同样对银心情感的保护。“非不为也,实不能也”,在面对命运无常与艰难选择时,坦然接受亦是一种成熟后的从容——这也是戴玮人生观的一种投入。而影片之所以留下开放式结局,也正是在给予观众一个思考空间:如果你身处这样一个时代,或在当下面临同样的困境,你会如何选择?

在《柳浪闻莺》的创作中,“取舍”与“平衡”是戴玮强调的重点。剧本的丰富程度,在实拍中有选择地抛弃了很多;而实拍的很多构想,又在后期剪辑制作时舍掉了不少。

比如影片中对于垂髫与工欲善之间多个深情画面的呈现获得众多观众好评,其颇具美感又典型东方式的浪漫意境,使得许多女性观众不由自我代入;而这种能够讨好到观众的情节,戴玮告诉我们事实上还删了许多,“美好要适可而止,太过梦幻,也会令我们的表达或者说观众对我们表达的接收,有偏差”。

又如在呈现越剧的衰落、垂髫坚守越剧的苦时,他们最终放弃了许多关于“艰难”的具体剧情铺陈,但影片后半程两次重要的相见——一次是友情破裂后银心再次见到已经眼盲却仍在排练的垂髫,另一次则是工欲善在乡间社戏见到许久不见的垂髫涂上红油彩饰演着睚眦欲裂的判官——则以情节与画面自身在无声诉说。

“这样一位华彩天然的女小生,就住在那样一个破落的舞台的后台,就只能演着那样一个极度反差的角色,已经被挤到了命运的边缘,这样一种人生的压迫感和人物的破碎感,已经是毁灭性的了。不需要多余的笔触去赘述中途。”

包括在银心与垂髫重见之时,一声恰到好处的《梁祝》唱词“贤妹妹,我想你”,以见证过两人情谊的一出戏,以戏文内外呼应,就代表了两人真实的心绪。而此时,戴玮要求演员的情绪把控,银心可以哭,垂髫却不能哭,一哭就“泄了”,而“垂髫不哭,观众才会哭”。

垂髫与银心双女主的设定,两位女性情感的描写,尤其是影片提出戏曲舞台上男性女性之外的“第三性”(反串),引发了观众关于片中女性话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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