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郎新歌《罗刹海市》被指影射了当年乐坛恩怨,歌中一些词句对应了那英、杨坤、汪峰、高晓松。我认为这种直线解读很危险,会给创作者和当事人造成压力,搞不好就把这首歌给整下架了。因此在《刀郎罗刹海市:不许联想》一文中,从创作角度为那几个对应词找合理性,古怪的地名(一丘河、苟苟营)、古怪的名字(马户又鸟公公),古怪的形象(绿绣鸡冠金镶蹄)、古怪的行为(未曾开言先转腚),都是罗刹国魔幻世界里可以有的意象。我不是刀郎的歌迷,对歌坛的陈年八卦也不感兴趣,如果说有一点私心,就是爱听歌中三次出现的唢呐伴奏,唢呐是民俗乐器,当然没有钢琴高雅,甚至比“农民才点刀郎歌”还土,但我认为这也是一种审美观点,和那英的审美观点,井水不犯河水。
正是不断出现的多元解读,才让这首歌活了下来。短短时间播放超50亿次,翻唱者众,京剧版、豫剧版、越剧版、吕剧版、花鼓戏版纷纷登场,连田震高仿版也出来了,此外还有用韩语、越南语翻唱的……《罗刹海市》成为全剧种全语种大展播,据说还“过七冲越焦海”传到了德意志,德国议员选择党领袖爱丽丝.魏德尔逐句解读这首歌,认为苟苟营是德国,马户是朔尔茨,又鸟是绿党,自己则是马骥。刀郎经纪方表示,关于《罗刹海市》以后不会有公开回应。这很正常,文艺作品经过二次创作而变形,失控的解读超出了原创的把握能力,原作者当然不能为作品的增值意义承担责任。
《罗刹海市》成为现象级的话题,不是因为这首歌写得有多好。事实上,用流行歌曲演绎古典名著,所借用的聊斋故事比较生僻,歌词写得不美,没有文学性,最后一段画风陡转,从聊斋强行跨越到维特根斯坦,可能是为了淡化和掩盖前面粗陋直白的讽刺,不过这也破坏了整首歌曲的意境和谐。凭这几条,这首歌就流行不起来。真正带火这首歌的,其实是网友第一波直呼其名式的对号入座解读,那几个人影影绰绰,呼风唤雨栩栩如生,成为《罗刹海市》的流量密码。这是精心设计的还是意外出现的情况,谁也不知道。
第一波解读衍生进一步的解读,歌曲中马户、又鸟的形象原本比较单薄,经集体创作二次加工变得丰满起来。人们赫然发现,不仅演艺圈有马户,学术圈有马户,文艺圈有马户,体育圈有马户,职场、官场生活中到处都有马户,有窃居高位的马户,有指鼠为鸭的马户,有打压后起之秀的马户,有堵塞平民上升通道的马户,有给50万才转腚的马户……刀郎被想象成快意恩仇的侠客,反抗压迫的英雄,其实刀郎没那么弱,五个一工程奖、文华奖,是谁想得就能得的吗?大家不过是借他一吐胸中块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