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清朝后期,一直到现代,林黛玉都是很多人心目中的“女神”。
她才华横溢,多愁善感,又颇有反抗精神,和同样既多情又脆弱的贾宝玉,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的唱段,从古典越剧、京剧名段,到世纪之交的流行歌曲,传唱数百年。
但是,也有一些人,对她提出了种种质疑。
平心而论,如果真有一个和林黛玉一模一样的女孩子,出现在你的面前,你愿意和她恋爱,和她长相厮守吗?
这个问题,也许一万个人,会有一万个不同的回答。
01
情缘天定,却终将离别
《红楼梦》中,林黛玉和贾宝玉,缘分是上天注定的。
转世到人间之前,林黛玉是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的绛珠仙草;而贾宝玉,则是赤霞宫的神瑛侍者,天天以甘露灌溉仙草。
经过久远的岁月,绛珠仙草脱了草木之胎,幻化人形,修成女体。
她和神瑛侍者,一起来到人间,但上天既要成就他们,让他们相遇、相爱,又要拆散他们。
“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天意如此。
绛珠仙草生在姑苏林家,也就是林黛玉,她的父亲林如海,是科举的探花,官拜御史。
然而,父亲在她小时候,便因病撒手人寰。无奈之下。十几岁的林黛玉只得来到贾府。
林家和当地最尊贵的贾家,有亲戚关系,林黛玉是贾母的外孙女,贾政的外甥女,也是贾宝玉的表妹。
古人没有严格的“亲属之间不得结婚”观念,尤其是贵族之家,彼此盘根错节的姻亲关系,是很常见的。
神瑛侍者转世的贾宝玉,在见到林黛玉的那一刻,便神魂颠倒、如痴如狂。
当他得知林黛玉没有与生俱来的玉佩,便将自己生来便携带的玉石摔在地上:“既然林妹妹没有,那我还要这个劳什子作甚?”
从此,这对少男少女一见钟情。
他俩都颇有文学天赋,喜欢吟诗抒情,厌恶世俗名利,在官宦之家都堪称异类。
尤其是,他俩有着前世的上千年缘分。
然而,林黛玉的身体,实在太弱了,经常咳血。上天让她下凡,也是让她承受苦难。
宝玉一再被父亲贾政逼迫学习四书五经、准备科考,并因为厌学,反抗封建礼教,而被父亲殴打得死去活来。
黛玉看在眼里,心痛不已,却毫无办法,病情也越发沉重。
晚春之际,林黛玉精神稍好时,看到遍地落花,黯然神伤,她觉得这些花瓣就像自己,更像是与贾宝玉的情缘,注定短暂。
在贾宝玉的陪伴下,林黛玉将这些落花扫起来,然后挖个小坑,将其埋葬。
她吟诵的葬花词,是借题发挥给宝玉的情书,更是对这场“短命爱情”的挽歌。
“黛玉葬花”是《红楼梦》中的经典片段,也是宝黛爱情悲剧的象征。
02
假如林黛玉能够坚强些
黛玉的最终结果,是在贾宝玉的大婚之时——被父母安排,和薛宝钗成亲——悲凉地呕血而亡。
随后,宝玉也看破红尘,出家为僧;与此同时,贾府盛极而衰,被皇帝下令抄家,甲第朱门的荣华,烟消云散,恍如一梦。
林黛玉和贾宝玉的命运,按照曹雪芹的设定,是贾府(影射曹雪芹家族,同时也象征着封建王朝)衰败的一个缩影——这是红学界的共识。
因此,这对情人注定会被写散,林黛玉也在曹翁笔下难逃一死。
然而,也有不少红学爱好者,讨论林黛玉命运的其他可能:
假如林黛玉没有咳血的绝症,身体好一些、性格强悍一些呢?
不过,如果我们细读《红楼梦》,恐怕就会失望地发现,即使如此,林黛玉同样前景灰暗。
红楼中的女子,最彪悍的,莫过于王熙凤。
她聪明绝顶,又敢爱敢恨,泼辣无顾忌,同时和贾宝玉一样,备受贾母宠爱,一度成为贾府真正拥有实权之人。
但没多久贾母去世了,失去靠山的王熙凤,就遭到了其他所有人的群起反攻,被各种羞辱。丈夫贾琏也疏远了她。
穷途末路的王熙凤,最终黯然病故,
另一个“女强人”贾探春,既是才女,又精明、果断,王熙凤也对她忌惮三分。
但最终也只有遵从父亲贾政安排,远嫁周家,在爱情方面没有半点自主。
“金陵十二钗”的其他人,每个人的命运,都有不少令人嗟叹之处。
相比之下,林黛玉遵从自己的内心,真正爱过一场,这是“十二钗”的其他人,绝大多数都无法企及的福分。
哪怕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03
假如林黛玉生在当今
某种意义上讲。林黛玉堪称不朽。当今中国的很多文学作品,尤其是言情小说,不少女性形象,也或多或少有林黛玉的影子。
上世纪末流行的琼瑶剧,这个特点往往尤为鲜明。
从《还珠格格》中的紫薇,《苍天有泪》中的萧雨风,和《新月格格》、《梅花三弄》系列,其主要女性角色,大都和林黛玉,有不少类似之处:
都多愁善感、心细如发,酷爱言情类的古典诗词,同时,身体非常娇弱,内心格外容易受伤。
言情剧还有这样一个被反复使用的催泪桥段:
女主角的身体先天不足,或者突然患上绝症——即使在生命的最后,和男主角走在一起,也类似“黛玉葬花”的另一个翻版,婚纱就是自身的葬礼。
——以上种种,在进入新世纪以来,越发遭到各种批评。
这样的人设,强化了“女性就是弱者”的刻板印象。
但事实上,如今的大多数年轻人,无论什么性别,所渴望的伴侣,都不是“花瓶加病秧子”,而是健康、阳光、能够共同承担责任的人。
性学家潘绥铭曾说:
“无论男女,多一些中性气质,往往会更好。”
“过分的‘纯爷们’,比如张飞、李逵,或者像林黛玉那样的典型‘女子气’,如今的正常人,谁敢要这样的?”
林黛玉也经常在网上,被各种恶搞。
一位健身博主说:
林黛玉葬花,也是不错的健身,但她应该找个沉一些的铁锹,挖坑挖深点,每天坚持。这样才能提高免疫力,在没有抗生素的年代,比喝啥汤药、吃啥‘冷香丸’都靠谱。
时代变了,林黛玉以生命为代价,追求自由恋爱的理想,早已从那个时代遥不可及的奢侈品,变得平常无奇。
这也正是对前人,最好的告慰。